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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秦朔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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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贫之后
年,中央农村工作会议前,主持会议的领导人先放映了一部纪录片,《穷山的呼唤》。这部纪录片是时任三峡省筹备组组长带人在三峡地区拍摄的居民生活现状,贫困场景令人触目惊心。
以武陵山区黔江县为例,全县二十几万人中,有八万人住在岩洞,有近40%的农民食不果腹,粮食不够吃,常年缺油,连盐都吃不上;超过30%的农民没有棉被,冬天只能围着火堆过夜……
纪录片引起了与会者极大的震动,很多中央领导甚至当场泪流满面:建国已36年,想不到还有这么穷的地方!
解放军、水利部、交通部迅速调集物质和资金,前往黔江紧急救助。然而国力贫弱,杯水车薪,全国如黔江一样的贫困地区多如牛毛。对黔江的救助也只能解燃眉之急,武陵山区一直徘徊在贫困边缘……
35年后,已撤县设区的黔江通过发展山地特色农业、“旅游+扶贫”等脱了贫,最后四百余户实在无法发展的村民,则直接搬迁至耗资1.5亿元建成的城郊安置小区。
年底,中国郑重宣告,全国个贫困县全部脱贫,8年,1亿人,恐怕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整体消灭绝对贫困。
中央农村工作会议上,国家无需再困于无米之炊,国家领导人宣布设立5年过渡期,保持政策稳定,杜绝再次返贫……35年前震惊、无奈的与会者们,当感到欣慰。
刚刚过去的一年是困难的一年,然而放在历史进程,也是收获满满的一年。“抗疫初步胜利+全面脱贫”,这两场伟大战役,是人民与国家的胜利,也显示了东方文明具有再次引领全球发展的素质和能力。它们或将是民族命运的重要转折点。
稳定疫情、顺利脱贫,实现社会托底,接下来就是乡村振兴、民族复兴的征程——如果说脱贫还可以依托制度优势,“振兴”必须按照内外国情、社会发展规律,难度更大。
乡村更是如此。如果说贫困乡村都是类似的,可以来一场统一的社会运动,那么乡土广袤,东西南北万个村庄,各自的民情和问题迥异,并没有统一的模式可循。
“民族要复兴,乡村必振兴”,雄关漫道,而今迈步从头越!
中国乡村知多少?
乡村振兴,分清楚振兴的对象是第一步。中国乡村,打个比方,大致可分以下几类:
第一类是城市近郊乡村,手握城市化“王炸”。
村民就业就在家门口,还可以享受城市福利。住房宽敞,往往独门独院,没有房贷压力,还有空余房屋用来出租,可同时享受城市与乡村之好处。万一碰上拆迁,批量诞生百万、千万富翁,令人艳羡。除了加强精神文明建设,防止黄赌毒侵入,似乎不需要太多“振兴”。
第二张“王”归属景区内外的村庄。
依托景区,村民可做民宿、餐馆、农家乐、观光农业……门路多,赚钱也较为轻松,且生活环境优越,往往令城里人羡慕。这样的乡村顺其自然,引导为主,亦无需过分“振兴”。
除了“大小王”,手握牌权的还有四张“2”,分别归属以下几种乡村:
第一张“2”,是工业化了的乡村,主要集中在大城市市郊、珠三角及长三角发达地区乡镇。
这些乡村大多经历过草根创富阶段,不乏大量企业老板、富裕阶层。普通村民出路也较多,做生意、投靠亲友、就近打工、出租房屋都可以。这类型乡村,面临的主要问题是生态修复、产业升级、缩小收入差距,总体还是城市化、工业化范畴。加强基层治理、乡村文化建设,倡导共同富裕是主要思路。
第二张“2”,是具有原产地特色农产品的乡村。
西湖龙井、老班章普洱、烟台苹果、沾化大枣……这样的乡村,具有原产地成熟产业,该怎么干,农民、经销商、产业链上的人们一清二楚,政府以做好供应链服务和社会治理为宜。
第三张“2”,发给具有集体积累的乡村。
大的如华西村,村企年收千亿,小一点的如珠三角、潮汕地区的许多乡村,通过集体土地/厂房出租也有相当收入。
历史上这些村庄较为完整地保留了集体经济和集体组织属性,具有较强的集体主义优势。集体不仅承担大量村社附加福利,还定期不定期地举办祭祖修谱、敬老助学、节庆巡游等丰富文化活动,在经济、社会治理和文化上都具有强大力量。这样的村庄,发挥集体优势,以加强党建和基层治理为主。
佛山松塘村一年一度的“烧番塔”第四张“2”,归属高度城市化区域乡村。
如上海、北京、苏南等地城市,城市化率已超80%,村民享受市民同等待遇。幼有所教老有所养,就业机会也充足,生活质量较高。这些乡村的振兴,总体跟着城市走即可。
相对“好牌”,“烂牌”原属广大贫困乡村。好在国家扶贫,因“祸”得福,“烂牌”也能翻身。这个领域的乡村振兴,无需多言。
就剩下那些牌不好也不烂的乡村尴尬了:既靠不着城市化、工业化,又没有自然禀赋、特色农产,既不至于没有活路,也缺乏发家致富的好门路,既抢不到牌权,又没“烂”到有上家帮衬,渐渐成了个“陪打”的角色。
显然,王牌、烂牌都是少数,大多数时候都是不好不坏。如许多人的故乡山川,那些不好也不坏的普通乡村,自然也是中国的大多数——他们,也正是下一步乡村振兴的重点所在。
一个普通山村如何打出“王炸”?
一手好牌的牌手没法学习,看一手烂牌的牌手也是无趣,观摩一把平庸牌面的牌手如何打出风采更值得借鉴。
位于太行山南麓的修武县,是河南最小的县之一,不富裕,也并非贫困地区。虽然拥有著名的云台山,但景区辐射范围有限,且传统山水观光游市场增长缓慢,难以解决未来县域振兴问题。总体来说,是一个内地普通小县。
距云台山数十公里有一个大南坡村,村庄偏僻,夹在平缓山脉中,称不上什么风光,也不在景区辐射区域。村庄不大,包含南坡、东小庄和西小庄三个自然村,人口人。自年赵五佬携侄子赵玘由山西迁来,祖祖辈辈多以种地为生,还一度沦为省级贫困村。
走在大南坡,也没有观光、游玩的激动,有的只是“普通”之下的平静和闲淡。传统的山区小平房,房前屋后的柿子红了,站着伸手就能摘下来吃。村里人不多,一些老人带着小孩,坐在房前屋后闲聊着天……这样的村庄有很多,普普通通,并不足为奇。
奇的是,这座小山村同时汇聚着方所书店、碧山工销社、五条人第一个线下士多店等知名文化品牌,同时,知名乡村度假品牌“隐居乡里”计划在此打造元一晚的民宿,众多知名乡建人也不约而同地汇聚、扎根于此,令人颇为惊讶。
村子中央的小广场周围,立着保存良好的老队部、供销社、礼堂等老建筑,方所书店们就在这样的老建筑里。书店充满山野质朴风格,有一个偌大的咖啡吧台,立着几排满满当当的书柜。
书店不大,也分出了一个服务本地村民尤其是村小学师生的阅览和外借部。尽头的黑板墙上,画着粉笔画和一个村里小孩子写《踏莎行·烛短宵长》。读了一下,真不错。
书柜间还布置了一个小书桌,可以坐着看书,或者窗外的路,或者低头洗菜的大婶儿。就像自家的小书房。
书店旁是由老礼堂改造成的大南坡社区营造中心,里面正举行碧山工销社创始人、知名策展人左靖先生的《乡村考现学:修武的山川、作物、工艺和风度》展。展览包含地方风光、风物、文脉,还有木刻家刘庆元、摄影家张克纯、卢彦鹏等艺术家的作品。
譬如刘庆元笔下的大南坡版竹林七贤,原型来自大南坡村民。戴着农民草帽的嵇康将儿子托孤给骑着电瓶车的山涛,场景就来自大南坡日常生活的一个瞬间,“人人都可以成为竹林七贤”,意蕴连村里小孩也能看懂。
还有本土文化展,大南坡怀梆戏团、修武国家非遗项目绞胎瓷工艺及作品展,充满乡土文化的坚韧与感伤。
展览面向村民和外来者开放,既时尚现代,又充满乡土气息,既呈现地方传统,又在传统之上体现着艺术性、趣味性——在“原产地”观赏土著居民的原生文化,这恐怕是我见过的最生动、有趣的展览之一。
方所书店隔壁,两块旧门板后是碧山工销社(焦作店)。里面保留着旧式供销社柜台,要看什么还得让店员取来。店内文创产品丰富有趣,还有定制化的大南坡精酿啤酒、汽水、《大南坡》杂志等。还开辟了格子铺,专门寄售村民自己种的核桃、柿子、花椒、山间草药、蜂蜜等土特产,及村民手工品等。
碧山工销社
还有五条人士多店。用海丰话唱着逝去的光阴的五条人,不知是否也在大南坡遇见了乡愁……
人们都珍视着这份质朴的乡愁。对驻村干部、大南坡现场负责人张国祥来说,“首先希望对村民不要有太大的打扰。有太多的村庄,由于游客的进入,原本大家内心最宝贵的质朴、朴实,有可能被消磨掉。大南坡最珍贵的就是大家的这份真诚和质朴,这个东西如果失去以后再想找寻回来,其实特别难。希望我们能守护得住这个东西”。
尽管陆续有了一些游客,政府、乡建者、村民并没有打算把大南坡开发成旅游景点。暂时也没有新建商业配套,前期的乡村建设者和志愿者们,都是在老乡家吃饭。游客也是。
我明白了“隐居乡里”凭什么在这里打造“中国最贵的乡村”。凭什么只能城市贵?陈长春说,“大南坡最动人的地方就是他们所有的传统保留得没有任何刻意之处。面对这里的一草一木,这里的村民和干部,人会自然放松下来。村民欢迎你的方式属于那种爽朗地拍着肚皮露出河南人特有的半带羞涩的微笑。这种感觉容易让人想起老家。”
从乡建工作者到我们这些外来者,都感动于这种毫不刻意、温吞吞的恬淡和自然。这是我们都失落已久的——故乡感。
什么是乡村振兴?
今天的时代并不缺美。人们生活在精心营造的各种“市场美”中,大呼过瘾。
成都明月乡村研究社社长李耀说,“乡村的一些日常生活本身就是美学,产生吸引力,传统有序的生活节奏和生活生产的方式是乡村生活,也是乡村吸引人的原因之一。而外来人在入乡随俗的同时,把自己对乡村的理解延展到新的创新的生活方式里,每个人都在创造。”
珍视过往,彼此尊重,一同前行,才有真正的振兴。
如今,大南坡已成为明月村村长陈奇的第二个“心头肉”。如果说明月村前期的主要推动力量还是外来新村民,陈奇想让大南坡村民自己推动村庄的复兴。
从捡垃圾开始,在陈奇和村里几位妇女的带动下,上自74岁的老人下至2岁小孩都加入进来。踩着“风火轮”(轮滑)的环保考察、建设者也来了,更多的孩子都跟上去了,大人们就更舍不得乱丢垃圾,纷纷加入到让村庄变得更美的行列。
乡村干净了,人的心也就更干净了。
一年时间,陈奇团队和修武文旅投等团队一起,和村民们拉家常,做调研,搜集村民愿望并帮助他们实现。3月成立南坡讲堂,举办分享会,分享大家的愿景,形成共识。4月帮助村民恢复武术队、大南坡艺术团,断了40年的怀梆戏,断演了24年的大秧歌,重新回来了。
5月,举办“大南坡艺术团归来首演”,村民们齐聚赵氏祠堂,热泪盈眶。6月左靖教授带着刘庆元教授,领着村民一起创作竹林七贤作品,更多乡建者们也陆续到来。
7月,乡建者带着村民们在星空下一起观看意大利电影《一个几近完美的村庄》——人们不是不懂美,只是市场经济下“美”被包装、误导得太多,成了消费能力的体现,仿佛有钱才能享用“美”。工销社领着村民们一起商讨村庄农产品生产销售事宜。
8月,乡建者带着孩子们,在赵氏祠堂举办了一场闪闪发光的儿童文艺晚会。大人们为孩子们布置场地、配乐、伴舞、合唱、鼓掌,发自心底的欢声笑语响彻在并不富裕的大地。刊登着大南坡村民心愿、诗歌、文章的《大南坡》杂志也出刊了,作者上自七旬老人下至七岁小孩,作品虽然有些稚嫩,但证明着真诚的光亮才是文学最宝贵的“技法”。
9月,在县里和乡建者们支持下,大南坡举办了“乡村复兴论坛修武峰会”,来自全国的众多乡建大咖在改造完成的老大队部分享、交流中国乡村振兴。碧山工销社和乡村考现学展览同步开放。
10月,方所书店开放,北京当代艺术基金会在大南坡小学的儿童艺术教育项目启动。月底,为期两天的“南坡秋兴”活动顺利举办,来自全国的两百多位艺术家与村民同台演出,节目有舞蹈、民乐、河南坠子,村里的怀梆戏、豫剧、孩子们的舞台剧等。
演出结束后,艺术家们分散到六户村民家吃饭,人们齐上阵,分不清谁是主人谁是客。
11月,村民们聚在社区营造中心,为怎么让客人们“乘兴而来,满意而归”展开讨论。“我们全村每个人都是解说员”,“我们家可以为客人提供简单的食物,我们家擅长捞面条”,“我们可以做咸米饭”……村子产业如何发展,村民们分好组确定好负责人,一项项事情在有步骤有方法地推进。
12月,村民回访,文学教授罗莉带来了活泼生动的大地文学工作坊。村民们从欣赏诗经《豳风·七月》开始,到自己创作大南坡诗歌,感受诗歌之美、大地之美、生活之美。
春节期间,大南坡人迎来了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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