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教父,所有人都可以做彼此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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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亚以处女之身怀孕,所以人妖也有希望。”开场后五分钟,这样简单一句台词,道出《东京教父》的趣味与深刻。许多无业游民们聚集在教会活动,因为今天是圣诞夜,听完讲道就有东西可以吃。向往有个孩子的人妖小花说出这句台词时,既是破除神圣性,也将观众引导回信仰的真义,如台上神父所说,耶稣是为了孤独的人所降临。

一、与基督教的互动

《东京教父》片中先是让主角们听教诲、领圣餐,而后让他们脱离现有的宗教体系,以生活去经历耶稣降生的奇迹与幸福。小花和中年男子阿银把领到的面包带回寄居处给女孩美由纪吃,三人在小花坚持下到垃圾搜集处找礼物,意外发现一个婴儿。此处有三人堆挤平分画面的构图,强烈呼应故事开始时扮演的东方三贤者。

在马厩已经被神圣化的当代来看,垃圾场场景也让人思考,圣经故事里的马厩对那时所有人来说也就真的只是个马厩。《哥多林前书》云:每逢吃这饼,喝这杯,是表明主的死,直等到他来。美由纪即便是不情愿地吃着面包,终究还是因婴儿而得到幸福。在这场冒险里,他们因为希望孩子好,而成就了自己的好,这也符合宗教向善的意志。

本部影片虽然人设与色调有所欠缺。但是靠着剧中人物特有温情与情节的推动还是让观众可以在观看时会心一笑的。没有强制煽情的片段,也没有中二的对话,有的只是流浪者们那普遍存在人世间的悲欢离合。在日常的生活中散发着安宁氛围,并在中间穿插着一些对于基督教不大不小的玩笑,也许这样的动画才无愧于艺术二字吧。

二、天使在全剧中拥有重要的位置。

母性坚强的小花从一开始就对婴儿非常爱护,以纯洁之意为其取名“清子”。开场不久美由纪的出场在一座大楼顶楼,跟随着巨型招牌上写着泪的天使,连结她作为城市中受困、充满眼泪与伤痛的存在。她向楼下的人吐口水,那是对社会的鄙夷与无力感。她甚至用粉笔画下一滴一滴形状做纪录,但那水滴状,又像极了眼泪。

美由纪回想离家出走的原因,与爸爸之间的争执,里头有只她过去爱极的猫咪,背上有白色纹路如翅膀,因而名为天使。而她离家半年多后最深刻的召唤,也是看见一则讯息写到:天使回家了。每一个家都有可能拥有天使,天使是猫,是人,也是团聚的希望。当小花走投无路时,她回到自己从前工作的酒吧——那里也唤作AngelTower。

小花一群人在此找到先前失散的阿银,他被附近不良青少年殴打倒在路边,是店里的一个小姐出现救了他。今敏在《东京教父》里展现了许多可爱的幽默感,像是这名救了阿银的小姐扮装也是白衣、翅膀、光环。天使与小姐之间的扮装关系,也像回归故事的进展,到最后我们会发现:所有人都可以做彼此的天使,只是我们从前并不知道。

《东京教父》并不止于与基督教之间的互动,阿银、小花、美由纪,或许还有婴儿,最非典型的构成,家的轮廓依然清晰可见。当几人在超商边角休息,小花问,你觉得我们像什么?阿银回:游民、人妖、逃家少女、弃婴,但答案呼之欲出,他们是一家人。商场超市客人喝醉纵然是咒骂,但在外人眼里,他们确实是一家人。

寻觅婴儿身世的过程里,他们循线索找到疑似亲生父母的旧家,那里已因被讨债而断垣残壁。阿银拿出手中的钥匙确认,其实那门只剩下一个门框,墙面近乎全毁,因此他开门后,门就倒下了。观众看那一幕必然笑出声的,那实在太荒谬——但那么破碎的地方,也是他们找回归属不可或缺的一站。让人想起投靠AngelTower时,一开门,妈妈多惊喜看到小花,而小花哭喊,唤的其实就是一声单纯的妈妈。

家人骂彼此也凶,美由纪叫小花欧巴桑大叔,阿银说小花不过就是人妖流浪者,小花更曾痛骂阿银是垃圾之王。他们拿最直接最伤人的词语对付彼此。但在骂声里也百转千回,这一个圣诞夜里,三人对彼此、对他们离异的家人们,展现的不只是残酷,更多是出于爱的美善。这些关怀是日常里带个面包,又或是当众人嫌他们臭时依然彼此依偎。

三、今敏谈《东京教父》

“既然在编剧中无法避免巧合这个机会主义的代名词,那就反过来,将巧合聚在一起,不就会变得很有趣吗?”也因为这样,《东京教父》被称作今敏最温暖的作品。相较《千年女优》《盗梦侦探》《蓝色恐惧》等为人称道的时空连结与虚实交错,也是叙事最单纯的一部电影。这恐怕是看今敏其他电影时,很难感受到的一点。

最后一幕,当婴儿缓缓从天而降、神迹发生,也像是编剧上的小玩笑。自希腊神话开始的机械神结局手法,如今编剧们又爱又恨,用得好,观众情绪得到解脱,用得不好就是太扯,但《东京教父》直接开全档、用到最满。人间确实有神,他的降临,虽然偏向意象化,也真的救济世人。或许巨大的幸福,才能给最卑微的人一些慰藉。

四、总结

襁褓中的清子就像是天使,把幸运传播给照顾自己的人。不管是拾荒人金与家人的相遇,让他懂得了父亲的责任是什么;还是美由纪与自己父亲的重逢,在寻找清子父母的过程中她也懂得了为人父母的不易;清子也填补了阿花的孤独,让阿花有了亲人。

婴儿从天而降之后,太阳缓缓升起。想起婴儿发挥的第一个奇迹,是当众人又饿又累时,在墓地里找到食物尿布——在死亡的地方活过来,今敏构筑的世界,是明知有暗,依然偶尔光明。若生下来不是家人,那就做教父教子吧——重点是,你们不要再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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