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是笔者打开记忆之门,并在记忆的海滩寻找一颗颗珍珠的过程,更是笔者努力地将它们串成手饰或项链的过程。有些记忆太遥远,影像模糊得让人无法看清,但又因其太特殊,使得笔者久久无法从记忆中将它们抹去。
小时候父母以工作忙为由,将我送到乡下外婆家。在那个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都极其匮乏的年代,外婆的村子是出了名的贫穷,落后,那儿交通闭塞,村民去公社(相当于现在的乡镇)赶集,要走好远的路。不到六岁,我就被送进外婆的村小读书。教我语文的老师姓彭,他中等身材,说话声音非常柔和,三十来岁,看上去非常平易近人。我本来个头不高,小时候可想而知就是个小不点,自然被安置在教室第一排。也不知为什么,有那么一段时间,彭老师走进教室,就会转到我面前笑着问,“你叫什么名字呀?”头几回我都害羞地告诉他,后来我知道他是逗我玩,就反问他,“你不是已知道了吗?”他听罢总会开心地笑出声。我们这些毛孩刚入学,不会握笔,彭老师就手把手教我们;我们写字免不了东倒西歪,他就让我们用迟比划着写。我小时候学东西快,学拼音时常得彭老师表扬。有次学校举行普通话朗诵比赛,彭老师推荐我去参加。比赛前,我好害怕,心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真轮到我了,心里越发慌张,红着脸走上主席台,嘴里嘟嘟囔囔念了一通,连自己都听不清说了些什么,只听见下面一片哄笑声。我羞愧难当,从主席台上跑了下来,无意中看见了彭老师,还是那张笑脸,一如既往地写满慈爱,宽容,亲切这些人间的美好。
彭老师是何时去外婆村小的?彭老师有过什么遭遇?他为什么去那个村教书?我都不知道,只隐隐约约听说,他有4个小孩,他爱人是家庭主妇。在我的记忆里,彭老师极其普通,他只教过我一年,但这一年对我来说就是一辈子。一年后我又回到父母身边,从此我再也没见过彭老师,不过他的笑一直陪伴着我,如春风化雨,悄无声息地滋润着学生的心田,让我在历经人间沧桑后,仍然相信世间真有善良和温存。
转学到父母身边后,我又遇上了一位好老师。此时,我正努力从记忆中搜寻他的影子,得到的依然是些不完整的碎片。他是我小学高年级的语文老师——龙学召老师,身材魁梧,头特别大,对学生十分严厉,教书育人却独具匠心。龙老师博闻强记,学识渊博,兴趣广泛,他会拉京胡,小提琴。拉京胡时,他常闭着眼,抿着嘴,头和着节奏自然摆动,十分专业。龙老师也擅长书法,无论是钢笔字,毛笔字还是粉笔字,写得都大气端庄,恰如他本人。在那个年代,龙老师对学生,一直坚持按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教育方针在培养。
给我印象最深的是,老师让我参加了课外阅读小组,每个周末去他家看《少年文艺》,并要求我们将阅读中遇到的优美词语,优美句子摘录在本子上,他说这样便于记忆。当时的课外活动小组和现在不一样,老师不收辅导费,完全出自老师本人的意愿。除了参加课外阅读,他还要求我每天早上去学校练习打兵乓球,课余参加革命宣传队。记得当时我和另一个女生轮流拿着小喇叭,站在居民楼上方的高地,向公社居民宣读革命文稿。尽管我参加了这样那样的课外活动,小学时我的成绩一直不错。记得毕业考试完,某一天龙老师告诉我说,你考试成绩在全县排第十三,要再接再厉!
如果说我的文笔还可以,我的兵乓球打得好,我有很多周围人都没有的爱好,这些全都得益于龙老师的培养。是他给我的人生奠定了良好的基础,遇见他真是我的幸运。龙老师总是出口成章,爱用“品学兼优”夸学生,也常用“人无廉耻百事可为,小而不忍则乱大谋”等来教育我们。除了教书育人,他也著书立说,出版过很多专著,他是省模范教师。后来种种原因,我再也没见过龙老师,心中的遗憾只能用永不止步来弥补了。
行文至此,我记忆的门已缓缓合上,心里却反复吟唱着这么两句歌词,你是那夜空中最亮的星星,照亮我一路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