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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不同的解法
周清越嘿嘿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声在阚德江耳朵里更像是一种嘲讽，他没有了以往那种文雅骄傲，而是有点歇斯底里，就像要要扳回牌局的赌徒：“周清越，马上就一模了，有本事和我较量一下！英语偶尔考好一次有什么了不起？考大学是总分！”
郭晓华也在旁边帮腔：“哼，有本事也到第一梯队里来？考一门好就是一门！那叫瘸腿！不，那叫瘫痪，你四肢瘫痪，就一根手指头能动！”
周清越以往对郭晓华有点想法，她那种干干净净的外表很有迷惑性，可是今天见她成了阚德江的小迷妹，动不动就挑衅自己，也不由动了脾气：“第一梯队也不是皇帝的太子，那里是能者上庸者下，既然你们想在一模里比试一下，就比试一下！我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但你们也一样。只要付出努力，大家都可以成功。”
孔丽君鼓掌说好：“周清越，我没想到你这么能说！了不起！不管你们怎么说，今天打赌你们都输了，愿赌服输！交钱！”
穆老师说道：“不能当着我的面赌博！丽君，刚才那个事不行啊！”
许凤仪嘻嘻笑了，她即为自己战胜了学霸阚德江而兴奋，也为输给周清越有点沮丧，不过她本来就是大大咧咧的人：“我们出去吃焖饼吧！周清越，你好好教教我怎么用功！”
穆老师收拾桌子上的试卷，许凤仪也过去帮忙，孔丽君从自己包里掏出刚才周清越交的一把零钱，又分给他十元：“走，今天中午我们一起去吃焖饼！”
高三原本死气沉沉没有什么新闻，偶尔有点变化都能让近乎于行尸走肉的学生们快乐很久，前几天大家讨论最多的是孔丽君的双眼皮究竟是人工还是天然，但是今天下午阚德江和周清越的二次对决就成了所有人都知道的新闻事件，耿靖涵并不是当事人，但是在他嘴里能讲出完整的故事，大家知道以前不可一世的阚德江竟然被一男一女都击败了，众人都有点兴奋：是不是这就属于高三奇迹？
从前的齐河一中都有些传说，最大的一个传说是三年前一个学兄平常在班里十名开外，但高考开挂，取得了学校总分第二的殊荣，考取了山东海洋大学，因此这位学兄被同学们视为考神级别，据说每月阴历初一、十五两个日子都有人给他烧香，求他保佑。相对于尖子生来说，学校里最大群落就是普通学生，大家都渴望着在千军万马中飞过独木桥。可能也是这种广泛的群众基础，所以高三奇迹被大家都默默期待。下午周清越至少被十三个同学摸过头，大家说要借助一下他的仙气。可怜的周同学有点害怕了，那帮小子摸头也就算了，有的却趁机揪一两根他的头发，尼玛这是要让他去少林寺的节奏呀。
赵庆云也听说了此事，他笑呵呵的不予评论，心里却暗骂周清越，是不是吃了他家的鸡之后才这般神勇无敌的。那个哑巴亏让班主任很不开心，总想找机会报复一下这个学生，但是又投鼠忌器，生怕周清越说出自己和女学生偷情的事。语文课也举行了一次模拟考试，周清越也算是可圈可点，语文基本知识部分他发挥完美，不过在作文上赵庆云刻意给他压低了分数，一百二十分的总分，周清越才考了八十五分，这是个中不溜的成绩，最高分依然是阚德江，他考了一百一十二分，作文几近于满分。赵庆云又在班会上好好表扬了阚德江，这让他前几天被摧毁的自信心又恢复了好多。
周清越这几天很是忙碌，学然后知不足，他记忆力忽然变得过目不忘之后，才开始认真把所有高中课程都从头复习了一遍，周清越惊讶发现，自己不但是过目不忘，而且可以一目十行。最重要的是对于一些物理定律的理解和数学立体几何等等以前的难点都迎刃而解，数学代数老师李长林不喜欢模拟考试，除非到了必要时他才发试卷，阚德江也是李老师的得意门徒，他曾经在班级里怂恿阚德江考中国科技大学，那里是他的母校，他曾经说当老师一辈子，如果能有一两个得意高徒就很满意，阚德江将来成就一定会在他之上。
这句话并不被同学所喜欢，要知道这种极其没有情商的夸奖人方式是学生们最反感的，不过这丝毫影响不了李长林在班级里的聒噪，这天数学课上就出现了这样的情景：
这是一道数列的题目，就是从一组数字中找出规律，然后填空题，李长林并没有直接讲，而是在黑板上写下题目让学生试试，数列图表并不复杂，可是找出规律并不容易，这难不倒阚德江，他曾经学过奥数，只看了不到一分钟他就举手想要回答，这并不是他一贯的风格，也是最近他败于周清越之后的后遗症，他要急于重新树立自己的权威。
李长林挥挥手：“德江，这种题目难不倒你，不过你不属于这个班级里的层次，我的课你都可以不听。以后我所有的问题都隐含一个条件，那就是你不参与其中，同学们，我老李最喜欢的就是实事求是，如果能有第二个人说出这道题怎么解，我就收回刚才的话！你们要认清差距。我现在就敢和你们打赌，阚德江高考数学会是满分。”
当时的数学教学是分成几何和代数两门，但是高考则合并在一起，总分一百二十分，据说阚德江高一至今，只有一次数学没考满分。被老师表扬，阚德江有点小得意，他故意回头看看三排之后的周清越，那眼神就是“不服气是吧？”
周清越皱皱眉头，这道题他也是第一眼就看出了门道，可是他不想举手回答，没有丝毫意义，就是做出来李长林也不会动摇他对阚德江的看法，当然数学需要积累，自己几天的努力能不能超越那个高级学霸，周清越也没有信心，数学毕竟和英语不一样，不是纯粹靠记忆，这道题虽然自己会，谁知道李长林会不会再拿出其他题目呢。
班级里一片安静，没有人出声，李长林老师有点小得意：“我还是高估了你们的能力，这道题其实不难。这样吧，德江，你上来给大家讲讲！这就是有点小窍门。”
阚德江踌躇满志站起来，他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从前阚班长一直告诫自己不要太过于虚荣，可是上次英语模拟考试受辱之后，阚德江才知道自己已经习惯了这种气氛：有些人天生就是出来做元帅的，而有些人只能做士兵。他再次看看周清越，发现周清越嘴角挂着很玩味的笑容，不由怔了一下：“周清越，你会做吗？不会做就别逼逼成这个样子！”他的话有点冷，也有点挑衅，就像那天孔丽君面前周清越说吃焖饼一样。
周清越笑笑，这种笑让阚德江很是别扭，那分明是一种不屑一顾，他又说道：“你要会做，咱俩一起上去做，怎么样？”
全班和李长林的目光都汇聚在周清越脸上，李长林皱起了眉头，因为他根本叫不出周清越的名字，而且看看他的位置，那里根本不是好学生该坐的地方，在重点生之外区域内，每年高考升学率无限接近于零，至少这四五年齐河高中只出现过那个考神，很多老师上课时对于这些学生的反应都不在意，虽然国家口口声声说是教育普及，但是在升学率这个唯一考核指标面前，只有跃过龙门的鲤鱼才叫人才，剩下的都归结为泥鳅系列，而且周清越以前数学考试成绩平庸之至，当然也不排除他在辅导书上见过这道题的可能性。他刚要说话，周清越已经站了起来：“好！我试着解一下！”
阚德江也没想到他会接受挑战，愣了一下才说道：“好呀，不怕丢人你就上来，这个是要解题过程的，别蒙题。蒙题口诀我也知道，不就是三长一短选最短，三短一长选最长，长短不一选择B，层次不齐就选D，同长为A，同短为C，以抄为主，以蒙为辅，蒙抄结合，一定及格。”
好多人都笑了起来，班级刚才略显紧张的气氛一下子松弛了很多，周清越没想到一直高冷的班长居然可以说这么多的话，看来他被自己逼得也有点错乱了，他笑着说道：“谢谢提醒，这个题本来不会，你这么一说我明白选啥了？”
李长林说道：“这个同学，你也会做？可别乱做！”
周清越笑道：“李老师，我也算是给阚班长捧哏，万一我做得不对，大家当错题本不挺好的吗？加深印象！”
说话时已经走到了讲台上，顺手拿起粉笔，和阚德江一左一右做起题来。
班级里又静了下来，李长林也背着双手站在讲台底下看二人做题。
班级里发出惊讶声，这二人思路完全不同，阚德江是用了相对来说比较复杂的公式来化解数列，他把复杂公式简化再简化，让数列成为公式组合，这需要高深的数学知识，至少也要接触过高等数学的内容，虽然高中也接触到了高等数学，可并不是教学大纲中的重点，阚德江显然自学过，出手就是炉火纯青的公式，而且他的粉笔字写得很棒，是瘦金体，那是不少老师都写不出来的飘逸字体，为当年北宋徽宗皇帝所创立，笔走龙蛇，不到三分钟就得出了结论！
而周清越根本没列公式，他只是从这道题目的数列中做了一个相约数组合，然后根据这个组合采用的代入法，就是把几个可能的数字代入公式，第一个自相矛盾，第二个也是无法形成数列，但第三个数字就已经是答案了，这种办法看似笨拙，可是从普通学生角度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已经有人发出了“哎呀”，大家都是明眼人，明白周清越的算法才适合大家。
周清越的字写得就很一般了，虽然不能说歪歪扭扭，可是根本没法和旁边的艺术体作比较，他也有点不好意思，做完后看看旁边班长的内容，又回头鞠躬：“献丑了！”他的速度也比阚德江慢了一点。
阚德江并没有回座位，而是也站在讲台下看周清越的答案，他是聪明人，马上明白周清越这种解题方法的妙处所在，不由脸上变了颜色。
李长林也很是惊讶，他丝毫没认为这是周清越在投机取巧，他等周清越放下铅笔头，才问道：“这个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周清越很是恭顺：“李老师，我叫周清越！”
“复读的？”这句话有点不太礼貌，但是周清越并不以为意，他摇摇头：“应届生！”
“很不错！”李长林表扬一句，又对阚德江点点头，“德江也很不错，这两种解题方法各有千秋，我个人倾向于德江的解法更有意义，因为一般题目周同学解析是没问题的，但有一定偶然性，约数不是那么容易找到。因此有投机取巧之嫌，这个题目我就不讲了，你们看看吧，他俩答案都一样，这就是标准答案！”
许凤仪忽然说了一句：“周清越，你数学也这么棒呀！再和阚班长比试一道题目吧！”
周清越笑着摇摇头：“我可比不过阚班长，人家是第一梯队的。”这句话是他心里话，可是听在阚德江耳朵里就有点别扭。他一咬牙：“李老师，要不您再出一道题，让我俩做做？难点的！”
李长林用手扶扶眼镜：“哈哈，打擂台吗？他不会打过你的，这道题他一定提前见过。德江，我对你有信心！”
李二忠原本睡觉，见有热闹看就喊了一声：“打擂台！李老师，你不是号称题库吗？再出一道呗，让我们都开开眼！”
阚德江也很迫切的眼神：“李老师，您出一道吧！我和周同学看看谁才是数学第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