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手机不小心静音,一觉醒来,发现手机里有二十多个未接来电,连早饭都没吃,我就匆匆忙忙地赶到了单位。
到了办公室,我看到里面已是一片狼藉,桌子上的烟灰缸里面已经插满了烟头,地上到处都是烟灰,垃圾桶已经装不下吃剩的盒饭了,剩盒饭在垃圾桶旁边堆成了一堆,整个办公室散发出一股颓废的气息。一看这个情况,我就知道昨晚队里肯定又干了一个通宵。
我把办公室打扫了一下,这时候黄哥睡眼惺忪地走了进来。
“你把屋子收拾得挺干净啊。”
“昨晚又发案子了?我手机不知道怎么调成静音了,没听见。”
“昨天派出所抓了三个入室盗窃的,一审讯,发现这三个人做了一系列的案件,光是核对案件都忙到快天亮。”
“你怎么没休息?”
“早上一般睡不着,等会儿吃口饭,我回家睡。”
“其他人都回家了?”我问。
“狐狸他们今早往看守所送人去了,其他人都回家了,宋队还在旁边屋子里的沙发上睡觉呢。”
上午十点多的时候,黄哥走了,宋队也醒了,看到我在办公室,便让我在单位盯着,有什么事就给应付一下。没想到我错过了一个小案子,结果却迎来了一个大案子。
一个人在单位坐着总是很随便,我双腿叠着搭在桌子上,身子肩膀以下都靠在椅子上,拿起一本书就这么斜着坐着看,打算度过懒散的一天。可还没看完一段,电话就响了。接过电话,对方先说话:
“你是哪位?”
“刘星辰。”
我没听出来电话那头是谁,不过从打过来电话直接问接电话人的姓名来看,应该是我们分局的人。
“你们队里现在有几个人?”
“现在就我一个,昨晚大家忙活了一夜,都去休息了。”
“你现在立刻去春和派出所,有个报失踪的,你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失踪?这类案件听着挺严重,可往往并不是那么回事。之前我在派出所工作的时候,也会接到这种报警,大多数都是老人走失或者是家里孩子和大人吵架后藏到网吧。有时候这种情况,我们根本帮不上忙,过一两天所谓失踪的人自己就回来了,但这段时间你还得去调查,前前后后全是白忙一场。直到后来,我们市出现了一起严重的绑架案件,由于重案队介入得太晚,等到抓获嫌疑犯的时候,人质已经死了,所以现在规定只要出现失踪案件,无论什么原因都得通知重案队。
我来到春和派出所,在所里,我见到了报案人,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如果不是看了她的身份证,凭着她脸上厚厚的粉底和又深又宽的眼影,还有那一头染得发黄的头发,我可能会以为她岁数比我都大。这女孩穿得挺时尚,这时刚入春,北风时不时地吹得人脸生疼,我早上都套着羽绒服出门,可是她虽上半身穿了件羽绒服,下半身却只穿了一双长筒靴和一条短裤,腿都露在外面。
“穿成这样你不冷吗?”我看见她,第一句话就情不自禁地问了这个问题。
“哦,这袜子是棉的。”
我这才注意到她并不是光着腿,而是穿了个肉色的长袜子,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光腿呢。
“你来报案是吧?是谁失踪了?”
“是我的一个朋友不见了,叫小雪,我昨天就来报案了,警察告诉我没到四十八小时不能立案,于是我今天又来了。”
这时候派出所的一名女民警走进来,拿着纸杯子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她立刻用双手捂住纸杯,看得出来她穿成这样还是挺冷的。
“怎么失踪的,你简单说一下?”
“今天是七号吧,小雪是四号傍晚出去的,然后五号那天没回来,我下午给她打电话也不接,六号我再打电话就关机了。于是我来派出所报警,警察说不够四十八小时,今天七号我又来了。”
“她四号晚上干什么去了,和谁一起出去的?”
“她说去找一个朋友,我也不知道是谁。”
这个女孩回答的时候停顿了一下,想了想才说,而且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看着别的地方,一下子就让人感觉有问题。
“小雪是做什么工作的?”
“服务员。”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也是服务员。”
“在哪儿当服务员?”
“在……金海岸。”
金海岸是我们这儿的一个KTV,这女孩说自己是服务员,但是看这一身打扮,十有八九就是里面陪酒的小姐。而她自己说的朋友小雪傍晚和别人出去,很可能是赚钱去了。
我不禁认真起来,从失踪人员的身份来看情况不太妙。这种特殊行业的从业人员是一些犯罪分子的主要目标。之前也发生过这一类的案件,以高价诱惑KTV里的漂亮女生去一些偏僻地点,伺机谋财害命。
我找过来一张纸,拿着笔开始记。我问得很仔细,生怕出现什么疏漏。
“小雪叫什么名?”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叫小雪。”
“你连她叫什么名都不知道?”
“我是她带到金海岸干活儿的,平时我就喊她小雪,真不知道她叫什么名。”
“那带她的妈咪呢?你把妈咪喊来,我问问她。”
“妈咪上个星期被抓了,我和小雪现在没人带,自己找到金海岸干活儿的。”
她这一说我想起来了,前不久我们展开了一次行动,抓获了两个妈咪和几十位小姐,她所指的妈咪估计就是上次行动中被抓的其中之一。
“你们没妈咪带,怎么能去KTV里干活儿?”
“我们不是去陪酒,我们真的是去做服务员。没妈咪带,人家也不能让我们上去陪酒。”
我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误会这个女孩了,她现在确实只是一名普通的服务员而已。KTV这种行业潜规则非常多,如果女孩没妈咪带是不会随便让她去陪酒的,也是为了规避公安机关的打击处理。上次行动抓回来的女孩对于我们的讯问,回复的口径一致,都说自己只是服务员。这都是平时妈咪教导的,如果都是自己单独工作的女孩,这几十个人肯定有顶不住压力老实交代的。
“那小雪晚上和什么人出去了,这个你知不知道?”
“小雪没和我说,那天晚上她还让我帮忙请假,说不来公司了。”
“我问你,你要和我说实话,小雪之前是不是出台的?”
女孩没回答,但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坏了,我心里想,现在得到的情况和之前发生的那起案件几乎如出一辙。对于小雪的失踪虽然还没有头绪,但是根据之前的经验,这种行当的女生消失了四天,只要不是因为被公安机关抓获,那么几乎可以断定是出事了,而且她们一出事就是大事。
这种案子很难侦破,如果疑犯是客人,那么还有迹可寻,可是有时候疑犯并不是以客人的身份出现,而是通过中间人介绍,或者用其他方式先与女孩熟悉,等对方降低戒备后再找机会下手。
我又问了这个女孩其他一些问题,但是她提供不出一点能与小雪失踪挂上边的信息。现在的情况是,除了她告诉我们有一个女孩失踪的事情外,其他所有信息都是零。
已经第四天了,凶多吉少。
队里只剩我一个人了,我只好找派出所的一个民警和我一起去金海岸。
前几年,金海岸KTV在我们这里算是最大的。这几年又开了许多新的KTV,一个比一个装修得豪华气派,可是金海岸依仗多年积累的老客户,还是能在市场上占有一席之地,每逢周末,里面的包间几乎都是满的。我和所里的民警到金海岸时才下午三点,还没开门,只有一个看门的保安在旋转门里面的小凳子上坐着。大约四点多的时候,KTV的经理才来上班。我简单和他说了下情况;他立刻就告诉我,今天去我们那儿报案的女孩和小雪刚来这儿上班不久,接着拿出员工的登记表,从里面翻出了小雪的信息。
小雪的身份证还贴在员工登记表里,上面写着赵雪,24岁。身份证照片上的赵雪是短头发,面颊红扑扑的,地包天脸型,嘴还有点翘。
“你别看身份证照片,真人和身份证差太多,再加上她们平时都化妆,拿着身份证对比根本认不出来。”经理在一旁对我说。
“她来这儿上班多久了?”
“没多久,刚上了一天班,第二天就请假了,然后再没来。你看,员工证办好了,还在我这儿,没给她呢。”经理说着从兜里掏出了一张员工证,上面有赵雪的照片。这张照片和身份证上的真是千差万别,根本不像一个人。
“这张照片我拿走了。”我把赵雪的员工证取过来,心里想,幸亏有个员工证,不然我们都不知道赵雪长什么样。
“没问题,没问题,有什么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全力以赴。”经理在一旁附和着说。
初春的阳光就像在和你捉迷藏,我来到KTV的时候还能看到蓝天,等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目送着两栋高楼之间露出来的最后一丝晚霞渐渐被黑云遮蔽。黑暗渐渐笼罩大地,亮起的路灯照在车上,透过玻璃射在驾驶台前。赵雪的照片就放在驾驶台上,灯光照上去,透过员工证塑料膜的反射,赵雪的脸变得好像僵尸般苍白。
我一边开车,一边在脑海中思索着这起案件,好像站在一个迷宫里,面前有好几条路可以选,但是只有一条路能通往出口,可是我没时间将每条路都走一遍。我一边想,一边走,忽然前面一闪,信号灯变成了红色。我急忙踩了一脚刹车,车子稳稳地固定在路面上,一群人从车前走过。
“曾经带过赵雪的妈咪被抓住了”,我思索着报案人的每一句话,思路也渐渐清晰。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我决定明天去找曾经带过赵雪的妈咪,也就是被我们抓进去的人。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黄哥就来到了看守所。这个妈咪虽然是我们局处理的,但案件不是我们队办的,所以我们和这个妈咪也是第一次见面。这个女的四十多岁,由于在看守所里没化妆,素颜看起来能有五十多岁,而且面容憔悴,精神萎靡,从进了提审室之后便一直低着头,看也不看我们。
来之前我向治安大队询问了这个人的情况,如果最后定性成严重的话可能判处五年以上有期徒刑,她现在应该有巨大的心理压力。
“今天来问你一些事情,希望你能如实回答,你是不是曾经带过一个叫赵雪的女孩?”我举起赵雪的照片拿给妈咪看。
妈咪抬头看了一眼照片,眼睛反复看我和黄哥,摇头晃脑想了能有三分钟,没说话,只是慢慢地点了点头。
“赵雪现在失踪了,很可能出事了。”
妈咪听了这话面无表情,没有任何反应,好像她根本不认识赵雪一样。
“现在我们想知道,赵雪都和谁有联系,或者说,她在做生意的时候,和谁比较熟。”
“不知道。”妈咪几乎没做思考,立刻脱口而出。
“她是不是你带过的小姐?”
妈咪又愣了能有一分钟,才缓缓地点了点头。
“那她有没有熟客,你能不知道吗?客人不都是你介绍的吗?”
“不知道。”妈咪的回答连语速都和刚才一模一样。
“蒋晓玲,我们现在调查的是赵雪失踪的案件,你好好配合下,和你之前被抓的事情没什么联系,你别有顾虑。”黄哥在一旁说道。
“我可没给她介绍,那都是女孩自己和客人联系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好啦,好啦,没问你干的好事,我们是来问赵雪的事,你把经常找她的熟客的情况和我们说一下。”
“我不知道。”
“蒋晓玲!赵雪现在恐怕都被害死了,你还在这儿装不知道,你有没有点良心?别说你还带过赵雪,就算是走在大街上,看到有人行凶犯罪了,警察找你,你也得配合说一下啊!”
我急得一下子站起来,冲着妈咪开始吼。黄哥在一旁拉了拉我的衣服,示意我坐下,别激动。而妈咪蒋晓玲依旧是一脸平静,对于我说的赵雪可能遇害一点反应都没有,也没回答,依旧保持沉默。
人与人之间只要相互接触一段时间之后,多多少少都会有感情的,更何况是蒋晓玲与赵雪这种关系。虽然赵雪是蒋晓玲的赚钱工具,但是蒋晓玲也不至于对赵雪遇害的事一点反应也没有啊。现在唯一的可能就是蒋晓玲以为我们在诈她,为了能套出她更多的犯罪事实。她肯定认为办案单位特意选了我和黄哥这样她没见过的人与她见面,是为了让她放松警惕,编造了赵雪遇难的事情来套取口供。我能想到赵雪在她手下时恰好也是一名可以出台的小姐,她也肯定多次介绍赵雪生意,如此一来她更不会和我们说实话了。
一上午的讯问就在反反复复的“我不知道”和沉默中结束了,蒋晓玲没有提供出任何有关赵雪的信息。黄哥苦口婆心地劝了一上午,嘴都快讲麻了,蒋晓玲还是毫无回应。最有可能的一条侦破线索结果变成了最不可能成功的线索,从早上兴致满满地来,到中午垂头丧气地走,这一上午我俩的心情经历了巨大的落差变化。
下午我和黄哥在市里到处转了一圈,拿着赵雪的身份信息,医院、银行这些地方查,结果和预想的一样,没有任何头绪。但是在目前没有什么好的线索的情况下,我们也只能这样碰运气。其实有些案件的侦破往往也是靠运气,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千辛万苦查不出的线索,很可能偶然之间得来全不费工夫,我们只能一边追查,一边这样安慰自己。
早上我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电话响了,是黄哥打来的电话,通知我直接去湾里,又出事了。
湾里是我们这儿比较偏僻的一个地方,那里有一座山,有一条河在山脚拐了个弯,所以叫湾里。现在山还在,河早已经被填平了。山脚下那片地建成了住宅小区,山上也修建了徒步木栈道,成了一个周末登山健身的地方。
我来到湾里小区的时候,门口已经停了一辆警车和一辆现场勘验车。我给黄哥打电话,黄哥告诉我往里面走,说人都在半山腰。进了小区之后有一条小路,从小路能通到山上,小路很简陋,都是用地砖敲到土里,勉强看上去像一条路。有些地方砖已经掉了,露出下面的泥土。我往上走了不远,就看到半山腰有一群人,我们队和技术队的人都在,还有一群看热闹的老百姓。
半山腰有一个凹进去的地方,周围都是杂草,现在大家已经把草拔得差不多了。在这个凹进去的土坑似的地方,用白色粉笔画了一个人形,技术队的人正在照相。我没往里面走,这时候我进去了也没用,对犯罪现场的勘验全靠技术队。我站在半山腰向周围看,这条小路是最早上山的通道,沿着走能直接到山顶,现在从山的另一头修了木栈道,就没人走这条路了。向上看都能看到木栈道,但是沿着小路再往上走,连地砖都没有,只有一条光秃秃的土路。
我看到黄哥从现场挤了出来,急忙过去问他是怎么回事。
黄哥告诉我,早上有小区爬山健身的人从小路往上走,发现草里有一双腿,于是报警了。警察来了之后发现这个人还没死,头破了,出了很多血,医院了,可是死亡的可能性很大,所以现在重案队直接介入,按照命案来侦破。现场发现了一块地砖,看模样就是从小路上抠下来的,地砖上都是血,这个人应该是被地砖拍倒了。至于被打的人是谁,打人的是谁,现在都是未知。
我问黄哥这个案子也给我们办吗,黄哥告诉我估计是。我们一共三个重案队,有个队一半人都在出差,还有个队正在办一个专案,只能我们继续上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破再遇打头浪,本来今天想趁着案情研讨会和宋队汇报,让全队一块侦办失踪的案件,结果又发案子了。这下,赵雪失踪案只能由我和黄哥两个人继续侦办了。
由于山坡被害人的身份没查清,下午医院。透过玻璃,我看见被害人的头部包得像木乃伊似的,只露出鼻子和嘴插着管子,连长什么样都看不出来。我向大夫了解了下情况,这个人头部受伤,目前生命体征还比较稳定,但是也有危险,至于什么时候能清醒那就更没准了。大夫介绍完病情后和我们说,这个人现在进了ICU,一天的费用惊人,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家属。
我心想我们连里面躺着的人是谁都不知道,去哪儿找家属啊。
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技术中队的人来了,原来他们来给被害人采血,打算用DNA来核实身份。那个年代,我们只用DNA来核实过嫌犯的犯罪证据,从来没用来核实过被害人的身份,我们也没对这个方法抱以太大的希望。
又是毫无所获的一天。夜幕下,路上满满的都是红色的汽车尾灯,一眼望不到头。马路变成了一个停车场。我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周五,是一个结束一周的工作,开始准备欢度周末的日子。我拿出手机,打算给父母发条短信,告诉他们我这个周末加班,就不回家了。点开短信界面我才发现,屏幕上的已发送短信整齐地显示着一排同样的话:“这周末得加班,我就不回家了。”一直往上拉,能延续到上个月。
我又重新点击了发送,拉上羽绒服的拉链,匆匆消失在夜色中。
人生就像是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块是什么味,你总是碰到坏事情的话,那么好事情也不远了。一大早我就得到情报技术队的消息,赵雪电话的话单反馈回来了。我坐在电脑前,开始了漫长的梳理她通话记录的工作。黄哥现在眼有点花,盯着电脑屏幕时间长了越发看不清。我把话单打印出来,就这样,我们俩一人盯着电脑,一人盯着纸,这一天几乎是转瞬即逝,回想起来只记得去食堂吃了一口午饭。
赵雪的通话记录极其繁杂,每天到后半夜凌晨还有很多电话,她特殊的工作使得我们不敢遗漏任何一个电话。一个能出台的小姐与客人的联系间隔时间有长有短,有时候一周多次联系,有时候一个月才联系一次。但是每一个客人都有把她约出来的可能,再加上嫌犯要是有一定的反侦查意识或者是预谋,那么很可能与赵雪联系的时间在很久远之前。
最后我和黄哥从千百个通话记录里整理出四个最可疑的电话,这时候我感觉自己的眼睛也快花了,闭上眼,脑子里浮现的全是各种电话号码。
第一个可疑电话来自赵雪最后一个通话记录。这次通话持续了三分钟,但再往前梳理,这个号码在一个月前才与赵雪有过联系。
第二个电话是失踪当天拨打的电话。赵雪那天一共与这个电话联系了五次,每次通话都是几十秒,但是这个号码只是赵雪主动打给他,他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赵雪。
第三个电话是这一个月与赵雪联系最密切的,每天早上和凌晨都和赵雪有联系,感觉像是男朋友那种关系。虽然赵雪从事这种工作,但也会有男朋友。除去工作,她和正常的女性没什么区别。
第四个电话很奇怪,在赵雪失踪前连续打了两个,但通话时间都是零秒,刚接就被挂掉了。
我们打算从这四个最可疑的电话开始查。
我打算和黄哥一起去移动公司查第一个号码的机主信息时,我们队接到通知,说山坡被害人的DNA比对出结果了。这个消息确实振奋人心,这样被害人的身份就能落实,接下来围绕他的身份慢慢排查,抓获凶手指日可待。
可接到的报告却和我们预想的不同,原来是通知错了,出来的结果不是DNA比对,而是指纹比对结果,比对出的是一起盗窃案,显示被害人的指纹曾经在被盗现场出现过,有重大犯罪嫌疑。而对于这个人的身份,信息上面写的是未知。
这下必须要查清比对出的信息。被盗的案件是在内蒙古鄂尔多斯,大队要求立刻去落实情况。由于案情重大,大队决定让黄哥带一组人去内蒙古,失踪的案件就得我自己想办法了。
我并不算是孤身作战,出门查证询问还得两个人呢,大队让一名刚工作不久的新人和我一起。这个人我之前就认识,我在派出所的时候他还没毕业,刚好在所里实习。他毕业之后并没有从事刑侦工作,而是去了政治部。现在局里要求所有年轻人必须到一线部门锻炼,他被分配到刑侦大队,这才又和我碰面了。
他叫徐晨,我带着他一起开始按照手机号码去查。第一个号码在移动是实名登记的,通过公安网,我们发现这个人有正当职业,是一名国企的科长。我们找到了这个人,他看到我们感觉很意外,也很害怕,但是他表现出来的那种害怕并不是一个嫌犯怕被警察发现罪行的那种惊慌,而是像做了一件丢人的事情,怕被周围同事、朋友发现的那种害怕。
我开门见山地拿出赵雪的电话号码问他是怎么回事,他磕磕绊绊、结结巴巴地回答,原来他是赵雪的老客人。案发那天,他晚上正好有个饭局,而且吃完饭肯定要一起去KTV,于是他就给赵雪打电话,提前预定一下晚上去找她,结果赵雪告诉他说自己请假了。他又在电话里和赵雪聊了一会儿,想劝她今晚来上班,最后赵雪也没同意。
原来只是一个客人。
第二个电话不是实名登记,连登记信息都没有,我试着用自己的手机拨过去,显示对方已经关机了,这下这个号码变得更可疑。
第三个号码也不是实名登记,没办法我只好再次用手机拨过去,不过接通了。对方接起电话后没说话,连一个“喂”的招呼都不打。电话另一头静悄悄的,好像没人一样,只有手机上的通话时间在一秒一秒地跳动。
“喂,你好,有人吗?”我首先说话。
“你找谁?”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这时候我也没做什么准备,直接问我感觉太唐突,想起刚才找的那个人我忽然计上心来,想伪装成赵雪的客人。
“我想找小雪。”
“哦,小雪这几天不知道哪儿去了,别人行不行?”
他果然把我当成找赵雪的客人了,而他的身份我也猜出来了,他是一个鸡头。从刚开始的不说话沉默,再到我说出小雪的名之后提出别人,这是典型的鸡头的语气。鸡头和妈咪不同,鸡头手下带的女孩只做违法生意,赵雪之前就干过这行。我原以为带她们的蒋晓玲被抓之后她就不干了,现在看来赵雪还有其他的人带。
“那也行,你看着给安排一个吧。”我随便编了一句话想先稳住他,再找机会看看能不能和他见个面。
“你去老地方等着,我安排人过去。”
“等会儿,我现在在酒店,不想出去,你直接把人送酒店行不行?”我可不知道他说的老地方在哪儿,我又不能直接问,怕对方怀疑,只能用这个方法。
“好吧,哪个酒店?”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
“丽园酒店,。”我看着马路对面的一个酒店说道。
挂了电话,我几乎是以飞奔的速度往马路对面的丽园酒店冲,进了大门,拿出警官证让大堂经理和我一块去房间,把门打开。大堂经理挺配合工作的,去前台拿了门卡,便和我一起上楼。
我们还没到房间就听见里面有电话响了,我急忙把门卡放到门禁上,刚发出嘀的一声后一把将门推开,直接冲到屋内,看见响着铃声的电话座机在床头柜上。我直接一个守门员救球的姿势朝床上扑了过去,将电话接通。
“喂?”
“怎么这么长时间才接电话啊?”
电话那头的声音和我刚才拨打过去接电话的人的声音一模一样。
“我刚才去厕所了。”
“好啦,好啦,我就是确认一下,你在房间里等着吧。”
挂上电话,我才松了一口气。
世间百事变化多端,一步错就会步步错,尤其他们这种行当,更得额外小心,他们疑心特别重。我刚才提出去酒店时就做好准备,想到他肯定会打酒店电话转接房间确认,看看我究竟是不是真的在酒店,所以我选了马路对面最近的酒店。即便如此,刚才也是千钧一发,如果接不上电话,那么我估计再也联系不上这个人了。
应付过去之后,我和徐晨一起来到酒店大堂,等着这个鸡头的出现。他肯定会来的,因为一般都是鸡头来收钱,顺便确认下酒店是否安全。
我们在酒店大堂坐了一会儿,徐晨忽然推了推我,说:
“刘哥,你看前面那个女的,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我看见一个穿着棉衣长裤的女的经过酒店大堂往电梯那边走,但是这个女的是独身一人,虽然妆化得挺浓,但是从穿着上来看不像是做皮肉生意的。
“从哪儿看出来的?”我问。
“这女的从外面一辆小面包车上下来的,车现在还停在马路边,要是送人来酒店的话应该走了啊,还在那等着干吗?而且也没开到酒店大门口,在那么远等着。”
“走。”
我和他一起来到停在路边的面包车旁。车子的玻璃膜贴得很厚,看不清里面几个人。不过现在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他们作为一群违法分子,一般不会有太激烈的反抗。我走到面包车驾驶位,一把将车门拉开,大喊一声“警察,都别动”。另外在同一时间,队里的新人将面包车的侧门一把拉开,自己一下子跳进车里了。
车子里好几个人,不过只有司机是男的,里面还有三个女的,一个个战战兢兢地看着我们。看着车里这些人员搭配,我心里有底了,这正是我们要找的那群人。将司机的手机拿出来一看,果然不出所料,开车的司机就是接我电话的人。他自称阿豪,是一个专业的鸡头,而车里的三个女的来做什么事情,不言而喻。
事后我问徐晨是怎么发现这个情况的,如果是我的话,不可能注意到酒店外面还有车子,我认为他们会一起进酒店,可事实上并不是如此。徐晨告诉我,他在派出所的时候和瓜哥一起抓了好几拨这类团伙。我从派出所调回大队的时候,瓜哥并没有回来,而是留在派出所提职了。而徐晨还在派出所实习,就跟着瓜哥一起。
原以为瓜哥重案队出身擅长破获大案要案,没想到抓嫖更是一把好手。我原以为这种需要随机应变、灵活反应的工作更适合精明的人做,而不是瓜哥这种愣头愣脑的人。
我们把这一车人带回了单位,开始对鸡头阿豪进行审讯。我拿出照片给阿豪看,问他认不认识这个人。阿豪点了点头,告诉我认识,这个女的叫小雪,是他带过的一个女孩。阿豪态度非常好,对于我们的问话有问必答。阿豪对我们说,这个小雪并不是一直跟着他工作,只是偶尔让他帮忙揽客,还经常拒绝他给她介绍客人。由于小雪在阿豪带的女孩里属于漂亮的,所以对于她挑剔的态度,阿豪也只能忍了。
阿豪说自己与小雪最近一次联系就是小雪失踪的那天,那天正是阿豪给小雪介绍客人,然后阿豪把小雪送到宾馆,之后收完钱就离开了。最近这几天,阿豪也给小雪打过电话,但是一直关机。
阿豪提供的这个消息太关键了,小雪就是与这名客人见面之后才消失不见的,这个客人的嫌疑最大。可是阿豪并不清楚他帮助介绍的对象的信息,那是一个陌生电话打过来的。阿豪说他做这行经常有别人帮忙介绍来的,为了避讳,他一般不多嘴问,所以当电话里提出要找小雪的时候,他还以为是认识小雪的熟客,也没太在意。他把小雪送到宾馆后,还是小雪上去收的钱,然后交给他。阿豪连对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不过我们还是发现了重要的线索:失踪的小雪去过的宾馆——留香宾馆。